张丽钧：我怎么在开学典礼上潸然泪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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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2月20日，开学首日。

照例地，由我作开学典礼寄语。我设定的寄语主题词是：成长。

在谈到我自己的成长故事时，我说，当年，我在初升高的时候，曾经辍学两个月……

我没有杜撰。

那时的我，在晋县跟姥姥生活。在一所叫作田村中学的学校，我初中毕业了。我的学习成绩一向不赖，尤其是语文，曾优秀得惊动了副校长。

但是，在初升高的名单里，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名字。

那时，我们升学并不是通过考试，而是经由大队干部推荐。姥姥村的大队干部跟我没仇，但却跟我的小舅有仇。因为大队干部长期一手遮天，而我性情暴烈的小舅死活不买账，便跟他们大干一场。这场架的直接“收益”，就是我被他们从升学名单上划掉了。

没有学上的日子，我并没有显出难过，相反，每天过得欢天喜地；而我亲爱的姥爷，早已习惯了以我的快乐为他的快乐，他跟我说：“上那个破学有什么用！咱不上了！”

——嗯！不上了！解放了！

就这样，当我的同学艳芝她们每天愁眉苦脸去上学的时候，我就在我家门口枣树底下优哉游哉地逗弄我的黄花小猫咪玩。清楚地记得艳芝看我的眼神，那个妒啊！

但是，好景不长，我的父亲来了——从深泽县，骑一辆破自行车。

他忧心忡忡地对我说：“孩子，你得去上学呀！”

我说：“我才懒得上！再说，人家也不让我上呀……”

父亲愁坏了。穷苦的他，斥“巨资”买了鸡蛋、挂面，托人去给田村中学的校长送礼。那个校长，收下了鸡蛋、挂面，却忘了收下我这个学生。

万事不求人的父亲，只好硬着头皮把他深泽县那些手眼通天的朋友攒到一起，请大家喝酒。酒过三巡，他开始央求大家帮忙想办法解决我的上学问题。

有个叔叔出了个主意，说让我先去耿庄中学（当时深泽县很差的一所中学）读一段时间，然后，他再设法托人帮我从耿庄中学转到深泽县中学——深泽县中学门槛太高，一步根本迈不进去！

父亲听了，万分惊喜！对那个叔叔千恩万谢，不善饮酒的他，一杯接一杯敬那个叔叔，直喝到酩酊大醉，人事不省……

不久，我成了耿庄中学的一名学生。

耿庄中学可就比田村中学离家远多了，单程9华里，这对一个刚满14岁的小女孩来说，是一段可怕的路程。那时候，我刚学会骑自行车，小舅家那辆半新的二八男式自行车，我骑上去，脚还不能满圈够到脚蹬子。每天早晨，我带着午饭去上学。我的午饭是姥姥精心准备的——家里人吃玉米面饼子，我带的则多是烙饼。没有菜，饼也是凉的。所以，当耿庄的一个远房亲戚得知我在耿庄中学读书唤我去吃饭时，我兴高采烈地就跑去了。那顿饭，有两个炒菜，我吃了好多。

我在耿庄中学学习了一个多月后，那个恩人叔叔和耿庄中学的校长一起努力，帮我转到了深泽县中学。

16岁那年，我考上了河北师院中文系。我的父亲，在得意地宴请当年那群为我上学分忧的朋友时，再次喝到酩酊大醉，人事不省……

我跟我的学生们说：“我的姥爷爱我，所以他愿意顺从我的意愿由着我在家里疯玩；我的父亲爱我，所以他不能顺从我的意愿由着我在家里疯玩！你瞧，爱，也分小爱大爱、近爱远爱、窄爱宽爱……我常常想，如果不是父亲当初的坚持，我绝不可能拥有今天的生活。父亲所给予我的‘超越眼前苟且’的爱，足够我享用一生、感念一生、奋进一生！

“——他姓赵，是我的继父。他离开我已经10年了。”

我的父亲母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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